數字隱藏真實 |
115_128只是一枚ip。
技能點沒有點在寫文上。 冰迅本命,拆CP的出門右拐不送。 善用『歸檔』『標籤』『搜索』三大利器。 |
搬来后不久,李米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除了偶尔来打扫的清洁工和晚上巡夜的警卫,这里几乎没有其他人会出现。失去勇气的时候,李米常常跑上来,蜷缩在夜空下一整夜,让自己的心随着夜死去一次,第二天便得以继续。
有时候,四壁紧闭的房间无法带来安全感,反而在这样的开阔中,才更能让李米感到放心。晚上的世界就像一张温柔的披肩,无声地把李米包裹。
后来李米发现,其实悲伤也是这样的,总是默默无声地接近,轻柔地把自己抱住。于是无力挣扎。
不知不觉便喝完两三罐啤酒,水泥地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李米随手抄过一看,居然是叶子。
她就这么带着一丝醉意,痴痴地看着震动的手机荧幕,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在笑。最后,她自嘲般地笑笑,轻轻按下通话键。
“……喂……”话筒那边传来室内独有的安静,过了一小会,才传来叶子支支吾吾的声音:“哦……不,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你不在家,觉得,呃,有点担心……你和朋友在一起哦?”
叶子担心自己。她的关心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拙。
这样的事实便轻易让李米的胡思乱想一扫而空,李米觉得开心,同时又不禁恼恨自己。太犯贱,一丝甜蜜便轻易沉沦。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回答:“……我在天台。”她想了想,带着一丝期盼补充:“……要上来吗。”
其实李米并不是很确定自己希望叶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深知这是安眠药麻醉剂尼古丁的一种,为了身心健康大概还是远离比较安全。但她内心小小的任性却忍不住发出请求。算了算了,今天是四周年纪念日呢,就当过节好了。
李米觉得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真是越来越拙劣了。
叶子说她现在就来。于是李米又忍不住觉得欢喜。
过了好一会儿,李米才在夜色中看到叶子朦胧的身影,她笑着朝她挥挥手。于是叶子迈过地上粗大的水管,小心地走到她面前。看着不断接近自己的熟悉身影,李米不禁歪了歪头。她觉得还是晚上的叶子好,看上去没有白天真切,带有夜晚的暧昧和模糊。这样刚刚好,太清晰了反而让人恐惧。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那么多?”叶子皱皱眉,接过李米递过的啤酒。
“想起了一些事。”李米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示意叶子坐下来。她看着叶子走到自己身边,然后听到一阵衣服的摩擦声,最后感觉到身边的体温,最后感觉到叶子独特的气味。
李米突然很想哭。
“旧情人?”耳边传来叶子的声音,离自己好近。
嗯?什么旧情人?李米一时反应不过来,定了定神,才知道叶子在问什么。
旧情人……吗?李米从来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她连自问都做不到,现在却必须赤裸裸地面对。“……嗯,也许算是吧。”她打算含糊带过,叶子却不放过她:“怎么还有也许不也许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呀。”
李米突然扭过头正视叶子。她心里又冒起一股莫名的怨气,身为元凶的人却毫无自觉地在旁边理直气壮地责问自己,凭什么自己要被这么对待?
李米的倔强被激发,她从来不是甘于示弱的女子。像是要回击一样,她这次清晰地回答道:“我说也许是因为,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旧’情人。”李米把“旧”字咬得特别重。但她瞬间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对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简直像是对空气挥剑的傻瓜。于是她看着叶子,自嘲地笑了。
“那他现在干嘛不在你身边?跟小三跑了?出国了?死掉了?”
李米不明白叶子在生什么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可是她懒得想了,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不知道,只是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像是回答叶子,又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李米慢慢地说。你就这么让方文消失下去吗?心中突然有声音诘问自己。不,不可以。“但我相信方文一定会回来的。”李米脱口而出。叶子是大家的叶子,只有方文,是她和叶子专属的方文。如果,如果你还有一丝意识尚存,可否让奇迹降临。
虽然是试探,但亲耳听到自己长久以来的信念,李米还是突然觉得喉咙一梗。她把头转开,不再看叶子:“方文一定会回来的。”无关试探,只是对自己的催眠。
李米不敢再看叶子,却贪求着她的体温,证明自己并非孤独。
叶子似乎点了一根烟:“……那你等了他多久?”
“四年,今天是第一千四百六十天。”
两人再次陷入沉寂。
打破静谧的是叶子。
她猛地站起身,丢掉手中的半截烟,对李米咬牙切齿说:“四年了你还要继续等?等一个没有任何承诺就消失的人?李米你是白痴吗?他不要你了他不会再回来的!”
李米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可笑。
自己等了四年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坚决地告诉自己,她不会再回来。
李米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在这一瞬间,被当事人无情地全盘推翻彻底否定。
凭什么?
李米隐忍已久的怒气终于全部爆发。她也呼地站起身,扔开碍事的啤酒罐。啤酒似乎撒了一地,但此刻的李米什么也管不着,她眼前只有让她等了四年又回来没事人一般谴责自己的混蛋:“你以为我想等吗?啊?你以为我就不想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当这个人死掉了或者从来没有存在过?!你懂什么?四年!!!我找了这个人四年!!!”是的,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李米狠狠抓起叶子的衣领。
叶子似乎被吓到了。
李米一口气吼出心中的郁结,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她身体一松,迟到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她低下头,却还是紧紧抓住叶子的领口,就像是抓住唯一的寄托,如此绝望,却又如此真切。她哽咽着说:“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李米抬起头,直直地看进叶子的眼睛,可能的话,她甚至想看进她的灵魂,在里面翻箱倒柜寻找,是不是真的连一丝她存在的痕迹都不留。她一字一句地对叶子低吼:“谁都可以说方文不好,但就是你不可以!”你没资格,也没道理责怪自己。叶子,不要否定过去的自己,不要这么轻易地在我面前否定我们的过去。
她看见叶子突然泪流满面。这是叶子同情自己的眼泪吗?还是她灵魂深处方文流出的泪?李米痴痴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泪水,方文也许存在的痕迹。
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也许我们根本不应该这么相互伤害。
她疲惫地低头靠在叶子胸前,满足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叶子的气息,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安心。她喃喃自语般低声说:“叶子,我求你……不要再说方文的不好……我求你……”她不知道该向谁乞求,但她感觉自己已经身心俱疲,连灵魂都仿佛正在一片一片碎掉,灰飞烟灭。
她突然被抱紧。
李米难以置信地颤抖了一下。
在世界上最熟悉的怀抱中,她的灵魂被一片一片仔细地捡回来,紧紧保护着。
她只想嚎啕大哭。
但最后她只是咬着嘴唇,像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
叶子似乎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一切都没有变。但好像还是有什么变了。
李米觉得四年的压抑在叶子的怀中一扫而空。叶子还是叶子,也许这样便该衷心感恩。她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找到自己,抱住自己。
即使,她也许不再是自己的方文。
拂晓的时候,李米靠在叶子肩膀沉沉睡去。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贴近眼前这个人,自己就会感到安心。四年来缺少的温度终于得到一点补充。虽然远远不够,但至少足够支撑自己睡安稳的一觉。
梦中的李米,觉得自己似乎甜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