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隱藏真實 |
115_128只是一枚ip。
技能點沒有點在寫文上。 冰迅本命,拆CP的出門右拐不送。 善用『歸檔』『標籤』『搜索』三大利器。 |
孫女王現在很不爽。
並不是因為仰慕者的來信再次塞滿了抽屜,也不是因為親衛隊的幹部疏忽職守讓狂熱粉絲打攪她的生活,更不是因為便當的菜色不合她口味,當然也不是和同班同學處不好——雖然在最後一點上微妙地有待商榷,但至少今天,讓望響國炙手可熱的大影星孫納不爽的並不是平時那不知天高地厚有事沒事挑釁自己的小明星劉榮,也不是那個和她分庭抗禮針鋒相對的白毛女,而是陌生的穿著得體斯文彬彬的中年男子。
身處女王低壓風暴中心的當事人卻恍然不覺地雙手插袋,正在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四周。
“你們學校的天臺還真不錯。”連廢話都說得溫文爾雅。
“我不是說過我在學校的時候少來干涉我麼?!”孫納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不會怒吼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而壓抑的結果是語調冰冷得如同殺人的刀。
“哎呀哎呀……別說那麼無情的話嘛……”男人露出一絲苦笑:“怎麼說我也是你……親愛的……”他微微側臉,閃過孫納的一巴掌:“……經紀人啊~”
“把親愛的三個字去掉!”孫納對自己的巴掌落空並不意外,聶文這傢伙從她出道的時候就跟在身邊,自以為是的模樣倒是忠貞不變,兩人之間雖說衝突多發但也算是磕磕碰碰一路熬到現在也未曾離棄,對彼此的惡劣性格早就知根究底。她順勢把手收回交叉在胸前,冷冷地瞪視著自己的經紀人:“如果你不解釋清楚違反約定的原因,那麼就把經紀人三個字也去掉吧。”她頓了頓:“然後你請自動消失。”
“好了好了……”聶文作了個投降的手勢,似乎也放棄了迂迴作戰:“其實我也不是來找你的啊。”女人太自作多情不是好事喲。他小聲地補充。
“……那你過來幹嗎?”孫納挑了挑眉,懶得去計較他發言中的小字部分。
“哎呀呀,這不是你的新電影的武術指導嘛……”聶文似乎不是臨急撒謊,好整以暇地從不知道哪裡變出一卷劇本,在孫納面前晃了晃,又繼續道:“導演說這次是他的畢生心血,所以特地找了聽說很厲害的武術高手,可不是以前的花拳繡腿喲~”
孫納皺著眉聽著,她雖然出於私人原因禁止公司干預她的學校生活,但對待工作時她的敬業是出了名的。既然聶文來學校並不是找她,那麼這場誤會也的確可以一筆勾銷——只是,她心中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所以呢?”孫納沉聲道:“那和我們學校有什麼關係?你可別說,那個‘聽說很厲害的武術高手’就在我們學……”“BINGO~”聶文打了個響指,笑嘻嘻地湊上來:“說起來,還是你的同班同學……”
“我拒絕!”孫納猛地大吼,把聶文驚得彈後幾步:“哇小姐你這是新研究的殺人招數麼我耳朵沒問題不用這麼大音量雖然以後有沒有問題我就不知道了……好吧好吧,你拒絕什麼?”聶文一邊掏耳朵一邊碎碎念,孫納沒空理會他的獨角戲,只是堅決地又說了一句:“我拒絕。如果武術指導是她的話,這部戲我不演了。”
她似乎並沒有打算讓經紀人追問原因,僅僅是表達了一個陳述句,便轉身要走。
“咿?那女人居然說對了……?”身後傳來聶文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讓走到門前的孫納止步的喃喃自語。
“誰?”孫納轉頭,似乎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又修正道:“她說了什麼?”
“哦,也沒什麼啦……”聶文一邊在筆記本上不知道記錄著什麼,一邊說:“被你抓到之前我就已經找練霓裳談過了,她倒是答應了,只是最後和我打了個賭……”
練霓裳……聽到這個名字,孫納的眼皮跳了跳。“賭什麼?”
“她說,如果她參與了這部電影,那麼你絕對不會接演。”聶文抬起頭:“那個工作狂孫納,一定會退出這部電影。”聶文撓撓頭,敷衍似地露出一個頭疼的表情:“一百萬呢……唉,居然輸了。”
……你們兩個是瘋子麼一百萬?!玩大富翁中毒了啊?!孫納把吐槽的心情放在一旁,心中被另一股莫名的怒氣充滿:“是嗎……賭我不敢接演嗎?”不不不她沒有說不敢她只是說你不會……聶文在一旁小小聲嘀咕。“……好!我接了!誰怕誰?我是孫納,大明星孫納!”孫納的聲音不大,卻莫名地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正是這樣的氣勢,讓聶文從她一文不值的起初跟隨到現在,她似乎又站在了舞臺上,散發著巨星的光芒,她天生就是屬於舞臺的人。
“替我轉告她,只有不敢面對我孫納的人,沒有我孫納不敢接的戲!”孫納微微一笑,又戴上墨鏡:“對了,賭贏的一百萬,我要分一半。”
“哎……大明星搶錢啊……”聶文露出肉痛的表情,目送孫納走向樓梯間:“……明明在同一個班還要我轉告……嘖嘖嘖……明明是同學還連一百萬都不放過,看樣子這兩人的仇很深嘛?幹嗎?殺了她全家還是搶了她男人?不過算了,爺爺說過,女人的戰爭不要摻和……至少這次還賺了五十萬……”
不該讓孫納聽到的話,聶文從來沒有讓孫納知道過。
所以孫納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聽到聶文的嘀咕。
是因為樓梯間狹路相逢的那個有著灰白長髮的女人,學院裏少有的不買自己帳的女人,雖然冷若冰山但親衛隊數量竟然和自己分庭抗禮的女人,那個她打從心底討厭的女人。
練霓裳。
她似乎本在急速通向天臺的路上,卻又在看到孫納後莫名地停下了腳步。
兩人對視一秒後,孫納冷哼一聲,帶著厭惡的表情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在兩人最靠近的時候,孫納的低語隨著她身上的香水味一同鑽進練霓裳的腦海。
“準備好你的一百萬吧。”
哦?
練霓裳微微側頭,只看見孫納女王遠去的背影。
哦。
練霓裳的眉毛細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她沒有繼續原來的路線,而是停在原地,靠上梯間的牆,點燃了一根香煙。
“啊~~~~~是霓裳大人!!!好帥!!!”似乎有路過的女生驚呼。練霓裳一如既往地無視,只是皺著眉頭,煙霧彌漫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總是不知道在想什麼,旁人不知道,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她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皺眉。
“啊!練霓裳!”又有女聲驚呼。真煩人。
“吸煙是禁止的!你違反校規了!給我過來!”……咦?
練霓裳眯著眼,透過煙霧似乎看到李冰冰氣急敗壞的表情。
“……真麻煩。”練霓裳也不知是說李冰冰,還是孫納,抑或自己。但她還是捏滅了煙,又把它隨手扔到一旁,再輕巧地避開李冰冰企圖抓住自己的手,然後翻身躍下樓梯。
“胃痛,請假。”
說罷,也不管身後目瞪口呆的李冰冰如何反應,徑直離開了教學樓。
第一百三十七塊石板。
武館裏的人在練霓裳劈碎第六十八塊石板的時候已經識趣地四散,忽然腹痛的忽然想起有約會的忽然想回家裏檢查煤氣是不是沒關好的,在練霓裳的默許下都迅速地離開了武館。開玩笑,劈碎五十塊石板是日常練習,劈碎六十塊石板是值得鼓掌慶賀的武技高強,第六十五塊石板都碎成兩半後還繼續氣勢如虹的人假如還神色不悅恰好你還知道她冷酷無情剛好她又是你老大碰巧庫存的石板貌似也不太多的樣子,還不識相地留下來的人不叫溫柔體貼而叫白癡找死。不要問他們為什麼會從那塊石板一樣的表情上看出“不悅”兩個字,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總之就是知道,這麼幾年被虐待的經驗可不是白費的喲。殺氣這種東西也不是拿來過家家的喲。
如果練霓裳是可以借酒消愁的人,那麼忠心的徒弟們也許還會英勇就義地留下來勸老闆將進酒,但誰不知道練霓裳冷酷無情……不對,誰不知道練霓裳千杯不醉,無論開心生氣難過煩惱喝酒統統如白水——雖然話是那麼說但所謂的開心生氣難過煩惱他們實在很懷疑是否曾經出現過在那個石頭一樣的人身上就是了,但總之一言以蔽之,醉不倒,很難搞。
練霓裳雖然把內力控制到最精確的程度,但在第一百三十八塊石板碎掉後難免還是感到力不從心。汗水早已浸濕了她的練功服,滴落成地板的水印。
她倦怠地伸手卻抓了個空,轉頭一看,空蕩蕩的練功房裏再無完整的石板。
哈……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緩緩躺倒在木地板上。
濕透的布料黏在背上,像深海的海草一般,緊緊包裹著她的身體。
並不是什麼舒服的感覺。只是練霓裳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動了。
她只想好好地躺著,躺著。
發洩一般的過度練習極大地消耗了她的體力和真氣。只是莫名的煩躁感依然揮之不去劈之不散。
如果不答應就好了。她想。
如果孫納不答應就好了,她又想。
可是自己明明知道,孫納會知道那個賭,知道那個賭的孫納,一定會答應。
所以自己是明知道這一切,卻又把自己推向自己所抗拒的地方。
“大明星……麼。”
她輕聲呢喃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自嘲地嗤笑一聲。
“麻煩死了。”
雪白的長髮淩亂地散落在臉前肩旁,略顯狼狽,少了平日的英氣,但若有旁人看見,照樣可以贏得驚艷的尖叫。
當然,這個情景不會出現。
因為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
練霓裳安心地閉上眼睛。
孫納從來沒有翹過一節課。
即使前天晚上毫無意外地出席了一個毫無意外異常無聊的酒局,即使拋卻美容覺不談睡眠時間連恢復精力都很勉強,孫納還是在該出現在桐仁學院的時間出現在學校正門。
孫納女王是個好學生。難以置信,出人意料,事實確鑿。
“孫……孫納小姐……?”
怯生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於是孫納在進校門的前一刻停了腳步,臉上掛上友善卻不至於過分燦爛的微笑,微微側身轉向聲音的來源。
“啊!真的!真的是孫納!!!”眼前的小女生在猜測得到肯定後,像變戲法一般瞬間激動得兩臉通紅,尖叫還沒落地,從她身後又呼啦地湧出一群同樣年紀的女生,看著孫納的眼像能直接冒出星星。
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孫納臉色不變,心中卻苦笑。比狗仔隊隱藏得還要好的樣子啊,還是說果然是魔術?大變活人之類的?
“我超喜歡你的!!!可以和你合照麼?”“你每一部電影我都有看哦!!!聽說你要挑戰武俠戲?好帥!!!”“我我我,我可以,可以握個手麼?”落單的女粉絲不可怕,合體的小女生的吱吱喳喳足夠造成會心一擊的可怕效果。孫納見怪不怪,一邊熟稔地接過簽名本,一邊不忘維持耐心的微笑應對防不勝防的相機。
這樣一大堆人堵在校門口自然引來眾人側目,但在發現眾人中心處的孫納後也就了然,見怪不怪地走向側門。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進入校門的學生也越發稀疏,倒也沒有造成什麼惡劣的影響。孫納有心想脫身,面對那些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拂了她們意,心中正暗忖著簽完手上這本就抽身離去,耳邊卻忽然傳來冷冽的話音。
“煩死了,借過。”
如同麻雀般興奮著的粉絲們忽然驚愕地靜默,鴉雀無聲地看向突兀出現的人。
雖然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者何人,孫納還是抬起了頭。只是臉上的微笑已然出現輕微的破綻。
“好大的威風啊。”孫納輕笑道,笑容中卻沒有溫度:“怎麼?霓裳大人今天心情好,來欺負小朋友?”
像是感覺到孫納在替自己撐腰,原本畏縮在一旁的粉絲們又忽然現出理直氣壯的表情,同仇敵愾地瞪視著眼前的不善之客。只是忠心護主的她們在目光和練霓裳的眼神相接後,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寒意,終究忍不住縮了縮,下意識地聚在孫納身旁,倒是使校門口清出一條通道。
練霓裳微微側頭,看到旁邊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孫納,校園裏——不,整個望響國鼎鼎大名的巨星,眾星捧月的女王大人,正毫不退縮地狠狠盯著自己。她忍不住笑了,但這笑容落在孫納眼中,實在是比嘲笑更惡劣的蔑視。
“……原來是大明星在這,難怪。”練霓裳露出一副才看到的表情,不等孫納回話,便又聳聳肩:“打攪了你們相親相愛實在很抱歉,只是我想不到什麼理由非走側門不可。”
絕對是故意的,這傢伙絕對是在演戲!明明是看到我故意來找茬,裝什麼突然發現!在本小姐面前演戲,回去藝員培訓幼兒園再練一萬年……不,一百萬年吧!孫納狠狠地瞪了練霓裳一眼,對方似乎不欲和她多作糾纏,只是皺皺眉,又飛快移開了目光,大步走向教學樓:“那你們繼續咯,大明星。”
我果然還是,最討厭這個人了。
孫納狠狠地盯著那個可恨的背影,看著那抹白色消失在樓梯口,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孫……孫小姐?”
女粉絲膽怯的呼喚把孫納拉回現實,看到眼前的粉絲們的表情,她明顯一愣,為什麼她們看上去比剛剛更害怕?她不解地低頭,才發現手中的簽名本不知何時竟已被自己揑出皺褶。
“啊……不好意思。”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天后,孫納立刻換上抱歉的笑容:“剛剛在想事情,不小心就……我重新給你簽一個。”
“啊……好,好的!”女學生一臉擔心地看著孫納,卻看不出什麼端倪。其他有心八卦剛剛出現的(蠻帥的)女人和自己偶像之間關係的人,也識趣地不多追問,禮貌地道謝後匆匆散去。
送走了影迷的孫納重新變回面無表情的樣子,眉目間隱約有些疲態。在上課鈴聲結束前最後一秒,她不失儀態地趕回課室,應籽言她們幾個依然在高聲談笑,倒沒有引起什麼特別的關注。只是當孫納坐下,摘下墨鏡後,課室角落那抹惱人的白色再次晃得人心煩。在回應同桌若寧的早安同時,她眼角餘光瞥見練霓裳似乎正在看自己,但當她轉頭直視,卻只見那個人正聚精會神地研究窗外的綠葉。
她來不及深究這是否又是一次演技的拙劣體現,任課老師周迅已經踢著拖鞋打著呵欠走進課室。隨著周迅隨意地敲了幾下黑版,滿室的喧鬧也逐漸歸於寧靜。
平凡得讓人無法銘記的學校生活,在上課鈴和下課鈴的交替間,又消失了一天。